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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6、一步踩在地狱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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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七点半,云城的冬夜带着刺骨的寒凉。车窗上是一层雾气蒙蒙,将这狭小的空间与外面隔绝开来,而这里面,是一片死寂。从头至尾,江浔安没有和她多说一个字,他自己开着车,也不说究竟带她去什么地方。车内的光线很暗,偶有路灯的流光从男人冷硬清隽的五官上一拂而过,将他的面容衬得更加深邃英挺,只是在这黯淡的光线下,终究少了些温度。苏怀染脑海里回响起来的都是方才他说的那些话——到底是生了你的人,没准以后就没了机会……她姓苏,叫怀染,却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。这些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,在家里也不算是秘密。也不记得是多大年纪的时候到了现在父母亲的家里,只记得小时候念书的时候会有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,或是用很不屑的语气在谈论她。父亲却舍不得她受委屈,不仅给她换了新学校,后来还搬了家。真正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乔臻,是在她上初二的那一年。那天她作为苏家的客人出现在家里,苏怀染被母亲带着走到她面前,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,可下意识里苏怀染并不想靠近她。乔臻从苏太太手里接过苏怀染的手,对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女孩,毫无避讳地说:“小染,我才是你妈妈。”十四岁并不是是非不分的年纪,早就已经到了该懂事的时候。那天苏怀染因为这个女人的这句话,足足哭了一整夜,她害怕,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,就连乔臻离开的时候,都没有听到她说任何一个字。晚上苏太太心疼的一直在安慰她,没有再提及任何有关那个女人的只言片语。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,往往夹杂着不堪和遗憾。江浔安说的也没错,怎么说,乔臻也是生她的那个人。如果有可能,她宁愿从来不知晓这些事情。也好过后来那些无法承受的一切……车子最终停下的目的地,是安都医院,云城最好的私人医院。江浔安率先走在前面,而她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,脚下的步子有些迟疑,像是不敢往这里走。十六楼,肿瘤科。苏怀染在这里停下了脚步,走在前面的江浔安回过身看着她,眸色冷淡,语气薄凉:“不敢?”“她得了什么病?”苏怀染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出这句话,可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情绪。江浔安用一种波澜不兴的语气说,“半年前的事情,乳腺癌。”忽而之间,苏怀染看向他那平静深邃的眼眸,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,堵着近乎透不过气来。乔臻的病房在高级护理区,这一片较之其他地方要更为安静,一路走过来也不过寥寥几间病房。护士认识江浔安,见他过来还主动上前说了最近的情况。“医生刚刚给打过止痛针,她现在还在睡觉。”这间病房是个带客厅的套间,苏怀染下意识地往里间看去,视线却被房门阻隔着,什么也没看到。护士离开之后,客厅内只剩下江浔安和她两人。江浔安在沙发上坐下,清隽温凉的面容在医院白色的灯光下衬得更加凉薄,眸底讳莫如深。“不进去看看她?”他伸出食指,虚指着里间的方向。苏怀染几步走到他面前,嗓音带着暗哑,问:“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?”江浔安看着她清淡的笑着,而那笑意却并未至眼底,“染染,这世上怕是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她下一秒就死。”他用云淡风轻的语气,说着最刻薄的话语。苏怀染紧紧捏着手心,转身走向里面那间病房。她有多少年没见过乔臻?离开江浔安有多少久,那就有多久没见过她。病房内只留着一盏颜色昏黄的睡眠灯,光线微弱柔恰到好处。苏怀染走近,站在病床前,面前躺在病床上的女子正安然睡着,呼吸声十分平稳。有很长一段时间内,她接受不了这个女人是她的亲生母亲,自从十四岁那年乔臻的第一次出现,后来的每一年都会来看她,会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衣服,也会给她钱,可她统统都不要。有时候苏怀染哭着和苏太太说,为什么这个人一定要回来找她,还要这样肆无忌惮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?那时候苏太太只是心疼的抱着她说:“小染乖,她毕竟生了你。”也是到了很久之后的后来,苏怀染才知晓,其实她的养父母很爱她,也并不愿意让她承受这一切,只是有他们不得不为之的原因罢了。而如今,江浔安也说,她毕竟生了你……血缘这个东西许是真的很奇妙,她和乔臻长得很像,在她小时候两个人的五官就有惊人的相似,而随着她的年纪长大,五官和她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似。就属于走在路上,谁都知道她们两人是母女关系。而偏偏,苏怀染一点也不希望是这样。她在病床沉默着站了许久,床上的女子也没有醒来的迹象,只能凭着微弱的光线,能依稀看得出面前的这个女人瘦了,脸上的轮廓已经有凹陷下去的痕迹。时隔多年后的第一次相聚,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场面。癌……到底还是没胆子在这里多留,苏怀染转身走出病房。才关上门,肩膀就被身后的一双手按住,随之传来的是男人清淡的嗓音,他的薄唇凑在她耳畔,如是问道:“染染,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?”男人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侧,许是不习惯再和他这样的亲密,她伸手抵住他的肩膀,稍稍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。薄凉苍白的灯光下,她看着男人那双讥诮不含温度的眼睛,问:“那你希望我怎么说?”江浔安缓缓低笑,手从她的肩膀处移开,落在她细嫩的脖颈间,停留片刻后又落在她的唇上。他粗粝的指腹在她唇上来回摩挲着,“我本以为,你听到她得绝症的消息多少会有些伤感,但也忘了你哪里还有心。”苏怀染的面色并不好看,对着他的冷言冷语仿佛是已经习惯了。只是今天一整天都过得不顺心,此时此刻心里憋闷得难受。“江浔安,我们走吧。”她试图推开他的手,嗓音里面尽是疲惫。他只是冷睨着她的脸颊,眸子微微眯起,敛起一片暗潮汹涌。苏怀染没什么心思和他在这里耗,用力挣了挣,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开。没再和他说一个字,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。然而她走了不到十步路,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力道将她狠狠抵在了墙壁上,男人握着她的手腕反剪在身后,力道大的近乎要捏碎她的腕骨。“你做什么……”她眼眶里有明显泛红,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。江浔安的眸色很冷很静,像初雪消融时的寒冽,他就这么看着她,目光灼灼。“你知道她为什么选择回国?”他压低了声音,透着种危险的暗哑。苏怀染摇头,她也并不想知道。“可能是还想在临死之前再见你一面,你说你们这么母女情深,我怎么能不成全?”他的声线越来越冷,手掌也落在她的后腰,危险地落在她的小腹处……苏怀染因他眼中骤然升起的阴鸷而愣怔住,除了薄凉之外,她还看到了欲色。男人的意图很明显,他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,手下用力将她打横抱起。身后就是沙发,她被狠狠地摔在沙发上,随之他覆上来。苏怀染急了,拼了命挣扎,“你干什么?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……”江浔安的脸色和他的眸色一样,又沉又冷,他压制着她的身体,面无表情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。“我现在想要你,就在这。”他一字一顿地说着,全然不顾她的意愿。这是故意为之的羞辱。因为是冬天,她身上穿的衣服稍显厚重,可他却不厌其烦的一件一件脱下,用撕扯来形容会更为恰当些。她奋力挣扎着,可怎么样都无法挣脱他的束缚。“不可以!不能在这……”苏怀染的声音哽咽,她不想被这样对待。他怎么可以在这里?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的病房,里面还躺着她的母亲……“染染,你尽管可以大声点,或许也可以让她看看,小三生出来的女儿也是这样。”他单手握住她的两只手,扣在头顶上方,看着她苍白的脸色,也看着她徒劳的挣扎。而事实上,她的挣扎毫无用处。苏怀染只觉得难堪到了极致,忽而间身下骤凉,他掐着她的腰,倾身用力闯入……她死死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叫出声,他的刻意羞辱和直接让她很疼,头顶的光线很亮,让她的不堪无所遁形。江浔安在折磨她,连同着白日里的怒一起发泄出来,他的双手扶在她纤细的腰上,双腿在他的臂弯里,这样的姿势让他入得更深,变本加厉的为所欲为。苏怀染一直盯着头顶的灯光,眼睛又酸又疼,她的耳边回响起一句曾经他对她说过的话。四年前分开那天,他用寒冽入骨的嗓音对她说,“小三的女儿,就是这么下作。”眼角有冰凉的液体滚落,而后隐没在发间,再也不见。是啊,她的亲生母亲是小三,是破坏他家庭的下作女人。而她现在,也是如此。此时此刻她狼狈不堪,而他只是稍显凌乱。很庆幸,没有人走进来,那扇紧闭着的门也没有任何动静。这一场折磨不知道到何时才结束,他在她身上尽了兴,随手把西服外套丢给她。她害怕有人会走进来,一刻也没有迟疑,忍着身上的疼痛很快穿好衣服。江浔安也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眸,空洞死寂,还夹杂着些许的麻木。而他只是冷眼看着,无动于衷。他已然是一步踩在地狱里的人,可哪怕是地狱,他也会拉着她一起下去。……回去的一路上苏怀染蜷缩着靠着车窗,始终沉默着,也偶尔会因为他抬手的动作而下意识闪躲。又是红灯,已经到了午夜,路上空荡荡的少有车子。江浔安想也没想,脚下的油门也丝毫没松动,疾驰而过。回到别墅里,已经是凌晨一点。这夜注定是沉闷的。苏怀染很疲惫,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。而此时此刻的江浔安,却是清醒的可怕。她回到房间里好好洗了个澡,头发都没有擦干摸索到了床边沾床就睡,把自己蜷缩起来,瑟瑟发抖。而江浔安却在地下酒窖里取了一瓶酒,偌大的地下室里安静死寂,黑暗阴沉,却有木质家具和醇厚的酒香交织在一起的气味。他坐在真皮沙发上,一杯接一杯喝着酒,却不知为何怎么也醉不了。一场醉生梦死。后来,他终于稍有醉意,在这阴冷的地下酒窖里终于也会怀念起当初云大校园里的那些午后。有个女孩在他的办公室里撑着下巴望着从窗外斜刺里进来的阳光,一会儿后,她转过头来问他:“江浔安,我总觉得你不像是个大学老师,你到底是做什么的?”他不答反问:“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?”女孩撑着下巴想了很久,忽而笑着看他,道:“美色可餐!”他走过去抬起她的下巴,深深地吻下去。云大的午后阳光很暖,无论哪个季节。而从四年前的那天开始,他都生活在黑暗里,仿佛再也没见过阳光。江浔安放下酒杯,许是真的醉了,要不然怎么又会想起以前……那些贪恋的,为数不多的,有阳光的时日。……清晨一大早,他的生物钟就自然醒来,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,就连这样用酒精麻痹都已然没用。早上七点,他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别墅里。“江先生早。”年轻的女管家看到他后恭敬地打了声招呼。江浔安捏了捏眉心,视线遥遥的望向二楼的方向,随意出声问:“她呢?”“苏小姐还没起。”他应了声,没再说什么。年轻的女管家看着他俊秀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旋转楼梯的尽处,想起那些报纸上对江先生至高的评价,大概也只有知道的人才知道,这个男人不管站得多高,还是满身的落寞。花了大代价建造奢靡豪华的别墅,却只是座固若金汤的死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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